2022年2月24日 星期四

隨筆之一

 陳郁秀是我堂妹婿游正博的表妹,我不認識她,只是經常聽游正博談起她跟盧修一的戀愛故事,我

,才注意到她,如眾所週知,她是盧修一的妻子,他們在法國認識結婚。盧修一對臺灣民主運動貢獻盡人皆知,伉儷兩人的事蹟在她寫的〈鈴蘭之家〉有很詳細的介紹,所以游正博提到他表妹時,我只聽一聽,不是很用心聽,倒是他提到他舅舅陳慧坤( 陳郁秀的父親)是個畫家,我興趣來了,回家,在網路上搜尋,找到了陳慧坤的畫,確實很美,下面是陳慧坤的畫幾幅畫。



          我在找資料的時候,才發現有好幾位親友是畫家,平常生活在一起不覺得他們有多了不起。然而到了美國,人生地不孰,社交範圍很小,道聽塗說,就有人把他們捧上天,這時我才覺得臺語有一句諺語說,「近廟欺神」是有道理的。

          有一次人家硬把我報名參加了教授會,報到的時候沒有人認識我,把我安排在靠門的一張餐桌,會開始了,從門口進來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是什麼大人物,看到我便走過來,跟我談了幾句話,然後走到講臺上致詞,原來是今天的主賓廖述宗,廖繼春的兒子,據他說,李遠哲得諾貝爾獎後,回到臺灣當中央研究院院長,他勸李遠哲趁這個時候替臺灣做一點事,作研究只是躲在學術背後,即使你再得一次諾貝爾獎又有什麼意思,」他要李遠哲站出來支持陳水扁當總統,陳水扁險勝宋楚瑜,從此改變了臺灣歷史,廖述宗功勞很大。  

       廖述宗是台大農化系畢業,後來任教支加哥大學,本身在學術界地位很高 ,是臺美人教授會的創辦人。他不想得諾貝爾獎,叫人家不要推薦他,我覺得他的作為,很有意思。

        李哲回臺灣當中央言研究院長後,特地跑去美國遊說陳垣崇回國服務。陳垣崇在唐氏病的研究方面貢獻很大,後來cove192快篩也是他弄出來的,功勞卻被別人搶走了。李遠哲還請了陳鈴津,翁啟惠,游正博還有其他相當有潛力的學者回來共同為台灣學術方面的研究努力,把中央研究院的國際聲譽提高很多。

        我們回過頭來談畫家,李遠哲的父親和廖述宗的父親都是畫家。

    據我所知,陳慧坤的姊姊(游正博的母親)也很會畫畫,我在美國的時候,看過游正博家母親的幾幅畫,游正博的妻子是我堂妹陳鈴津(她在轉譯醫學方面貢獻很大)稱讚她婆婆畫畫得很好,很有天分,可惜我沒有帶照相機,沒有拍下來,手頭上什麼都沒有。        

      我覺得畫家的天份是有傳承的,可能來自遺傳。以郭雪湖為例,他的兒子郭松芬是我高中同學,他也很有天份,他的大姊郭禎祥是師大美術系教授,我沒有看過他的畫,應該畫得很好。我要說的是郭松芬,他喜愛文學,他從小就立志成為小說家。記得他數學很好,化學也很好,但選文組,高三便從42班轉到文2班,他沒有唸過物理,我不清楚如果她念物理,成績會是怎麼樣?雖然郭松芬不畫畫,他娶的妻子李渝是繪畫史的博士,他兩個兒子都想當畫家。他母親林阿琴也是畫家,他姐姐郭禎祥是師大美術系教授,也是畫家。郭松芬晚年卻對我埋怨,當畫家只能窮苦一輩子,「我父親不到二十歲就成名了,可是光復後,他的畫賣不出去,一年只賣出去一幅畫,一家八口,他怎麼養?所以我勸我兩個兒子不要走這條路,但他們都不聽,我大兒子都三十歲了,小兒子也二十八歲,而且他們在畫界還是默默無聞,我說這條路可不好走啊!」郭松芬和李渝兩人都已經死了十多年,葬在臺北(奇岩)的中和禪寺,是他外公建的寺廟,去年我想念他們,跟我妻子跑去那邊看看,他實在夠有名,我們才走進寺廟庭院,寺廟裡的人便說:「你們是要來看郭松芬的吧!」

        高中的時候(是六十多年的事了),那時我們年輕無知,都立志走要文學這條路,結果我大懸選物理系,他選外文系,他堅持走文學的路,我發現文學的路同樣不好走,到了美國,為了謀生,他只好去聯合國做事(投靠中國),生活才安定下來,也繼續寫小說,一生不變,終於成了名作家,誠屬不易。我在念書的時候,早期寫詩,寫散文,寫小說,出道比他早,到了高三就莫名其妙被冠上思想有問題,馬上就被打壓,只好去念物理,一輩子教物理以免惹事,因為喜歡搖筆桿,還是逃避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的監視,因此我在物理方面的研究經常受到干擾,一輩毫無成就。

        我跟郭松芬從高中三年,到大學四年經常在一起,那些日子他所讀的書,有了心得都會跟我分享,他對我說:「書讀多了,一定要找一個人傾訴,不然悶在心裡很難受。」我就成為他傾訴的對象。我們另外還有一位同學叫做顏朝明,他是保送藥學系的高材生,我們三個人是我們一生中最好朋友,半世紀後我們三個人又在美國連絡上,他們兩人都是公費留學,我不是,我是帶孩子出國念書其實我們三個人是我,最先考上公費留學,被冷處哩,沒有出去,接著是顏朝明考上公費,去UCLA念博士,後來在該校教書。郭松芬出國最晚,他追看李渝,李渝先出國,他看她出國,他非趕快出去追不可,那時他的經濟情況不佳,便去考公費留學考上出國了。

        很多訪問得紀實,說「李渝說非常愛郭松芬,」其實郭松芬也非常愛李渝。我們在唸書的時候,顏朝明早有固定的女朋友,我和郭松芬那時都沒有,我和郭松芬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談要娶什麼樣的妻子,我又瘦又小,不敢幻想娶到什麼樣的妻子,但郭松芬說,他要娶的妻子不是看她長得漂亮,或看她家裡有錢,也不娶來煮飯生孩子的,他要娶一個可跟他談文學,談哲學的妻子,果然老天讓他遇到了他心目中想要的女孩,他娶到了,李渝是才女,兩人就這樣恩恩愛愛度過一生。

          下面有幾幅畫是郭雪湖的作品


另外下面幾幅畫是林阿琴的作品

       除此之外,我藥紀述幾位跟我家比較孰悉的畫家。

        李石樵是我應該算是新莊人,很多人說他是五股人,我不想爭辯,但是不管他是什麼地方人。他經在新莊住過,常來我家(新莊最大的茶工廠,茶商陳長成)找同學廖賢。它們一起作畫,把畫好了的畫往牆壁上,供人觀賞。李石樵和廖賢在師範學校都是專攻繪畫,兩人在一起切磋,比高下。廖賢師範畢後,在永樂國小教書,愛上高年級學生(據說是五年級學生),師生戀,犯了大忌,他知道於法不容,難逃校規制裁,有一天他去基隆港下海游泳,游向外海,從此不在回來。

       廖賢走的是走抽象畫的路,那時沒有人知道什麼是抽象畫,他要跟李石樵比,外行人會認為他亂畫。廖賢死了,沒有留下任何畫作,聽說他畫過陳長成)我祖父)的入像,這幅畫也不知去向。現在新莊人只知道李石樵,沒有人知道有廖賢。然而,雖然廖賢沒有後代,但廖賢的本家是三角湧(正確的地點是現在的鶯歌,不是三峽),他的堂弟是廖福也出了一位畫家廖修平,我就是看到這些親友的生平,老覺得繪畫的天賦好是有遺傳的。

                下面是李石樵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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