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7日 星期五

偶見



徐禎卿(1479-1511)

 

偶見

 

深山曲路見桃花,馬上匆匆日欲斜。

可奈玉鞭留不住,又銜春恨到天涯。 

2025年2月6日 星期四

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

 


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

 

The free bird leaps

on the back of the wind

and floats downstream

till the current ends

and dips his wings

in the orange sun rays

and dares to claim the sky. But a bird that stalks

down his narrow cage

can seldom see through

his bars of rage

his wings are clipped and

his feet are tied

so he opens his throat to sing. The caged bird sings

with fearful trill

of the things unknown

but longed for still

and his tune is heard

on the distant hill for the caged bird

sings of freedom The free bird thinks of another breeze

and the trade winds soft through the sighing trees

and the fat worms waiting on a dawn-bright lawn

and he names the sky his own.


2025年2月4日 星期二

白駒之夏 威廉‧ 沙洛楊 作 陳垣三 譯

 


白駒之夏

 

威廉‧ 沙洛楊    陳垣三 

 

    回想起我九歲時的那段美好日子,世界充滿著各種難以想像的憧憬,生命仍然是一個令人愉悅而神奇的夢,而我的堂哥莫雷,是個怪胎,除了我之外,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說他很瘋。有一天大清早約四點鐘左右來到我家,輕敲著我房間的窗櫺,把我喚醒。

      阿郎!他喊著。

     我從床上跳下來,往窗外觀看。

     我不敢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天還未亮,不過這是夏季,不多久就要破曉了,外面已經夠亮,讓我確信,我不是在做夢。

    莫雷堂哥騎著一匹美麗的白馬。

    我把頭伸出窗外,揉擦著眼睛。

    真的,這是一匹馬,你不是在做夢,他用亞美尼亞語說。如果你想騎的話,動作快一點。

    我很清楚莫雷堂哥比任何一個因錯誤而投胎到這世上的人更會享受生命,眼前呈現的這件事就令我不敢信。

    在我記憶裡最早想到馬,就是最最渴望弄一匹來騎一騎。

    想到這一點很令人興奮。

    我們都很窮。

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們都很窮,沒有錢。在這世界上,我們這個家族的人都很窮,加羅蘭尼安家族的每一個支系,都活在令人難以想像卻頗富喜劇性的貧困之中。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們從那裡掙錢來維持生計,就是家中老一輩的人也不知道箇中道理。雖然如此,我們這個家族卻以誠信出名,這點最為要緊。我們以誠信著名的歷史已經有一千一百年之久,即使那時候,我們認為我們所住的地方就是我們的世界,即使當我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家庭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我們很自尊、很誠實、也很明白是非,我們之間沒有一個人想佔人家的便宜,更別說去偷了。

    因而,即使我看到這匹馬是如此壯麗;嗅到牠的氣味是如此的可愛;聽見牠的呼吸是如此令人激動,我還是不敢相信這匹馬跟莫雷堂哥,跟我,或者跟我們家中的任何一個人,不論他們是睡著,或是醒著,有任何曖昧關係,我知道莫雷堂兄根本買不起這匹馬。如果他買得起這匹馬的話,一定是偷來的,不過我絕不相信他會去偷一匹馬。

     我們加羅蘭尼安人不可能有人會做賊。我先凝視著堂哥莫雷,然後我凝視著那匹馬,他們之間有一種宗教上的肅穆和幽默,這種態度,一方面令我愉快,一方面又令我害怕。

    莫雷!我說。你從哪裡偷來的這匹馬?

    如果你想騎的話,就趕快從窗口跳出來,他說。

   居然 這是真的,他偷了這匹馬是毫無疑問的。現在他來邀我,要不要騎就隨我了。

    好吧,反正我覺得偷一匹馬來騎,跟偷別的東西(比如說金錢)來用,並非同一回事。就我所知,也許這根本算不上偷。假若你也著迷於馬匹,就像我和莫雷堂哥著迷的程度一樣;那你也會認為這不算偷,除非我們賣掉那匹馬才構成偷竊行為,我知道我們當然不會幹這種事。

    等我穿點衣服,我說。

    好,他說,不過要快一點。

    我急忙把衣服套上。

    我從窗口跳到院子裏,又跳上馬背,坐在莫雷的後面。

    那一年我們住在核桃街靠近市郊的那一端。我們房子後面就是田莊,那裏有葡萄園,果園、灌溉溝渠和鄉村小路。不到三分鐘,我們就上了橄欖街,於是馬就開始快跑起來。

    早晨的空氣呼吸起來非常清新可愛,馬快跑的感覺也十分奇妙。堂哥莫雷是我們家族成員中被認為最為瘋狂的人當中的一個,他開始唱歌了。

    我是說,他開始嘶聲吼叫了。

    每個家庭某方面多多少少都有一點瘋狂的氣質,莫雷就被認為是我們家族中這種氣質的自然繼承者。在他之前,是我們的叔叔霍斯洛夫,他是個體格魁偉的人,頭特別大,而且滿頭黑髮,在山‧約金谷內以大鬍鬚聞名。他是易於暴怒和沒耐心的人,常以吼叫來阻止任何人的談話。無關緊要,甭管他!

    無論人家說什麼話,他總是安上這句話。有一次他自己的兒子亞賴,氣喘吁吁地跑了八排房屋到理髮店,他正在修剪鬍鬚;亞賴說,我們家的房子着火了,霍斯洛夫這個傢伙坐在椅子上動都不動,大聲吼著:不要緊,甭管他。理髮匠說:你兒子說你家的房子着火了。霍斯洛夫咆哮著說,夠了,我說不要緊就是不要緊。

     其實堂哥莫雷的父親叫做左賴‧莫雷,是一個務實的人,沒有什麼名氣,人家大多不認識他,所以堂哥莫雷就被認為是這位叔叔的後代。這種怪事會發生在我們家族中的原因是,一個人可以是兒子肉體的父親,不見得是兒子精神上的父親。

    我們倆騎着馬,莫雷唱着歌。任何人都知道,我們並沒有離開老家多遠,至少一直在鄰居的範圍內,讓馬隨心所欲地跑,愛跑多遠就跑多遠。

    最後堂哥莫雷說,下去,我要一個人騎。

    讓我一個人騎好嗎?我說。

    那就得看馬肯不肯讓你騎。堂哥說:下去。

     這匹馬一定願意讓我騎,我說。

    等著瞧吧!他說。別忘了我有對付馬的方法。

 

    嗯!我說,你有對付馬的方法,我也有。

    為了你的安全,他說。我希望如此,下去。

    好吧!我說,但記住,你一定得讓我一個人騎。

    我下了馬。莫雷堂哥用他的鞋跟踢了馬的肚兜一下,吆喝著:跑!馬便蹬起後腳,鼻孔嘶嘶地鳴著,突然暴烈地向前衝,速度很快,然而奔跑的姿態美極了。莫雷堂哥騎著馬在荒野一直奔馳到灌溉溝渠,然後躍過灌溉溝渠,五分鐘後又奔馳回來,全身濕透了。

    這時太陽升起來了。

     現在該輪到我騎了吧!我說。

    莫雷堂哥跳下馬來。

   騎吧!他說。

    我跳上馬背,就在那瞬間,難以想像的恐懼攖住了我,馬就是不動。

    用力踢牠一腳,莫雷堂哥說。你在等什麼?我們得在這裡的人起來幹活之前把馬送回去。

    我用力踢馬。再一次馬躍立起來鳴叫著開始奔跑。我卻不知所措。

  馬橫過田野跳過灌溉溝渠,沿著道路跑到狄克蘭‧哈拉賓的葡萄園,開始跳過葡萄叢藤,在我從馬上跌下來之前已經跳過七個葡萄藤充匆叢,馬繼續向前跑。

    我並不擔心你,他吼著。我們得找到馬,你走這邊,我走那邊。如果你找到牠,要溫和一點。我立刻就過來。

    我繼續從這條路走下去,莫雷堂哥從穿過枯草田向灌溉溝那邊去。

    大約半小時,他才把那匹馬找回來。

    好,他說。跳上來,現在整個世界都醒了。

   我們拿這匹馬怎麼辦?我問他。

    呃,他說,我們可以把馬送回去,也可以把馬藏起來,等明天再騎。

    因為他一點都不耽心,所以我知道他會把馬藏起來,不會送回去,至少暫時如此。

    你準備把馬藏到什麼地方呢?我問道。

    我有個好地方,他說。

    你偷這匹馬多久了?我問道。

    我突然了解到他作這種晨間的騎馬的運動已經有一段時間,今天早晨才來叫我,只是想看看我多想騎馬?

    誰說我偷馬?他說。

     我說,那麼我問你,你每天早晨騎馬已經騎多久了?

    我今天才開始,他說。

   說真的?我問道。

   不想騙你,我說的當然不是真話,他說。不過,如果我們被發現,你就得這樣說。我不希望我們兩人都被當作說謊的人,況且今天你才知道的這件事。

   懂了,我說。

    他把馬靜靜地帶進一個荒蕪了的萄萄園裡的馬房,這個葡萄園是屬於費瓦禎的,他曾經一度是一個殷實的農夫。馬房裡有些燕麥和紫苜蓿。

    然後我們就步行回家。

     要讓馬就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說。雖然剛開始,馬很狂野,但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有辦法對付馬。方法很簡單,我能讓馬聽我的話。

     你怎麼做到的?我問道。

     我對馬很了解,他說。

    嗯!到底是那種了解?我說。

    一真誠,他說。

    喔!我說,我怎麼知道讓我跟馬彼此了解。

    你還是個小孩子,等你到了十三歲,你就知道了,他說。

    我回到家,吃起早餐胃口很好。

    那天中午叔叔柯斯羅夫來我們家喝咖啡,抽煙。他坐在客廳裡,一邊喝咖啡,抽煙,一邊回憶著家鄉。那時又來了另一位客人,是一個名字叫做約翰‧拜洛的農夫,他是亞述人,由於無親無朋,想學一點亞美尼亞話。我母親給這孤單的客人一杯咖啡和一些煙草,他自己捲成香煙,便在那兒吞雲吐霧。最後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說,我那匹白馬上個月被偷了,仍然毫無線索,一籌莫展?

    我叔叔柯斯羅夫聽了很生氣,大聲叫起來,丟了一匹馬又怎麼樣?我們的家園不全都丟了嗎?區區丟了一匹馬有什麼好哭喪著臉呢?

    對你來說,丟了一匹馬有什麼關係,你這個城裡的人,約翰‧拜洛說,但我的四輪馬車怎麼辦?沒有馬,四輪馬車還有什麼用?」

    管它有什麼用?我叔叔柯斯羅夫咆哮著。

    你倒說得輕鬆,我到這裡來走了十里路,約翰‧拜洛說。

    你有腳啊!我叔叔柯斯羅夫大聲說。

    我的左腳痛,農夫說。

    那是你家的事,我叔叔柯斯羅夫咆哮著。

    那匹馬花了我六十塊錢!農夫說。

    我討厭錢,我叔叔柯斯羅夫說著,站起來,昂首闊步地走出屋外,把紗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我母親解釋說:

    這個大個兒想念家鄉,其實他心腸很軟。

    等農夫回去以後,我就趕快跑去堂哥莫雷家。

     他正坐在一棵桃樹下,替一隻不能飛的小知更鳥醫治受傷的翅膀;不斷的向鳥說話。

    有什麼事?他問我說。

    一個名叫約翰‧拜洛的農夫,剛來我們家,他正在找他的白馬。你偷這匹馬有一個月了,我希望你暫時不要把牠送回去,直到我學會騎以後再說,我說。

    這可要花你一年的時間才行。莫雷堂哥說。

    我們可以藏牠一年,我說。

    莫雷堂哥跳了起來。

   喂!他大聲叫了起來。你要我們加羅朗家族的成員做賊?這匹馬必需回到牠真正的主人。

    什麼時候?我說。

    至少六個月,他說。

    他把那隻鳥丟向空中,那隻鳥使命地拍打雙翅,有兩次差點掉下來,但最後終於飛走了,直衝飛上去飛得很高。

    有兩個禮拜的時間,每天一大早,莫雷堂哥和我就會從藏馬的荒廢葡萄園把馬牽出來騎。而且每天早上,輪到我一個人騎的時候,跳越葡萄藤,或小樹叢,即使按照莫雷堂兄的指示,還是摔下來,而馬自己跑掉了。

    有一天早上,我們把馬牽回費特瓦揚的話荒廢葡萄園的路上,遇到了農夫約翰‧拜羅,他正要去鎮上。

    讓我來說話,堂哥莫雷說,對付農夫我有一手。

    早啊!約翰‧拜洛,堂哥莫雷說。

    農夫目不轉睛地端詳著那匹馬。

    早,我朋友的兒子,他説,這匹馬的名字叫什麼?

    我的心,堂哥莫雷用阿美尼亞話說。

    好個漂亮的名字,約翰‧拜洛說,很配這匹漂亮的馬。我敢發誓這匹馬是我半個月前丟失的那匹馬,能不能讓我看一看牠的牙齒?

    當然可以,堂哥莫雷說。

    這農夫仔細察看馬嘴裡邊。

    怪了,每顆牙齒都跟我的馬一樣,他說,如果我不認識你們的父母的話,我會發誓說這匹馬是我的。你們家的誠信美譽是公認的,不過這匹馬像極了我的那匹馬,多疑的人通常只相信他的眼而不會相信他的心,再見吧!我的年輕朋友。

    再見,約翰‧拜洛,莫雷堂哥說。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把馬送回約翰‧拜洛的葡萄園的馬房裡。有幾隻狗跟在我們旁邊卻不吠不叫。 

    這些狗,我低聲地向堂哥莫雷說,我想牠們會叫的。

    牠們對某種人是會叫的,他說,不過我有對付狗的方法。

    莫雷堂哥用他的手臂綰著馬,把他的鼻子貼近馬的鼻子,輕輕地撫拍著牠,然後我們才走開。

    那天下午約翰‧拜洛坐著他那四輪馬車到我們家來,給我母親看他那匹被偷而又找回來的馬。

    真不可思議,他說,這匹馬比以前壯多了,脾氣也好多了,我真感謝上帝!

    我叔叔霍斯洛夫就在客廳裡,聽了很生氣,大聲吼起來,別囉嗦啦,老兄,你的馬已經找回來,那就算了吧!



 

 

 



 

 

 


 


 

 


 


  

 

 

 

 

 

 


 

2025年1月26日 星期日

 TORDEN  

作者 丹麥  JEPPE AAKJÆR  


我坐在那裡,凝視著城市上空險惡地飄浮的雷雨雲。

它帶著垃圾滾動,閃電閃耀,在空中劈啪作響,下沉並撞擊。田野裡、房間裡一片死寂,每隻鳴禽都沉默不語,每個生物都感到恐懼。

馬厩裡,拴著的牛發出咆哮聲,用牛角撞擊房屋的牆壁。

當外面雷聲大作時,它焦慮地盯著馬厩的窗戶。

雲朵驕傲地跨過天空的穹頂,它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所有的創造物都在顫抖。

如同切割邊緣的長槍,如同刺目的利箭,火紅色的閃電在氣海中奔騰。

雷聲滾滾,如同巨魔的笑聲,讓流浪者停下腳步,天氣也保持穩定。

噢,多麼壯觀的景象!我看到眼前天空出現了一幅反抗的景象。

我愛你,雷霆,你的淨化能力之恐怖,令人敬佩。

我知道你會攻擊,你的閃電可以殺人,但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像你一樣,我會努力。

為了喚醒懶惰的人,使昏睡的人思考、行動和鍛煉,他們進行了實踐。

不要因閃電而顫抖,不要因雷聲而顫抖;它淨化了空氣,使大地煥然一新。

雲越黑,女王寶座後方的太陽就越明亮。

在火雲的掩護下度過片刻,遠比像一個黑暗的傻瓜一樣度過一生要好得多。

被雷聲驚醒遠比像傻子一樣走路和像傻子一樣死去要好得多。

滾滾雷聲,轟鳴著向波蘭襲來,我知道,在你的雲層後面,太陽在閃耀!

 




暴風雨 Kate Chopin 作

 



暴風雨

Kate Chopin 


1

    樹葉是如此靜止,甚至比比都認為要下雨了。波賓特習慣跟他的小兒子在完全平等的條件下交談,他讓孩子注意某些陰沉的雲層,這些雲層從西邊險惡地滾來,並伴有陰沉的、威脅性的吼聲。他們在弗裡德海默的商店裡,決定留在那裡直到風暴過去。他們坐在門內的兩個空酒桶上。比比四歲了,看起來很聰明。

    波賓特站起來,走到櫃檯前買了一罐卡利克斯塔非常喜歡吃的蝦子罐頭又回到了他在酒桶上的位置,呆呆地坐著,拿著那罐蝦子,暴風雨卻突然來了,搖晃著木造的商店,似乎要在遠處的田野上撕裂開一個巨大的溝壑。比比把小手放在父親的膝蓋上,他並不害怕。


2


    在家的卡麗克斯塔對他們的安全沒有感到不安。她坐在窗前,在縫紉機上瘋狂地縫紉。她很忙,沒有注意到風暴的來臨。但她覺得很熱,經常停下來擦臉,因為汗水在臉上聚集成珠子。她解開了喉嚨處的白色長袍領口。天開始變黑了,她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妙,急忙起身去關窗戶和門。
    在前面的小長廊上,她把波賓特的周日衣服掛起來晾曬,她趕忙出去,在雨落下之前,把它們收起來。當她走到外面時,阿爾斯‧拉巴里爾在門口騎馬進來。自從她結婚以來,她很少見到他,也沒有
單獨跟他見過面。她站在那裡,手裡拿著波賓特的外套,大雨滴開始落下。阿爾塞騎著馬走到屋子一旁的遮陽棚,那裡的雞都蜷縮在一起,角落裡堆著犁和耙子。

    他問道:「卡麗克妲,我可以在妳家的屋廊避一避暴風雨嗎?

    進來吧,阿爾塞先生。」

     他請求,她答應,這樣的對話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從恍惚中醒過來,抓住波賓特的背心。這時,阿爾斯提著褲子,登上門廊,搶了比比那件有織繡的夾克,一陣風吹來,把那件夾克吹走了。她以為他會站在外面,接著很快就發現,根本是妄想。水嘩嘩地打在木板上,他走進來,關上了門,防止水滲進來,門下面的縫隙有必要塞些東西。

    「天啊!好大的雨啊!已經有兩年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雨了。卡麗克斯妲一邊感歎著,一邊卷起一塊袋裝物,阿爾斯幫她把它塞到縫隙下面。

    她的身材比五年前結婚的時候豐滿了些;活力絲毫未減。她的藍眼睛仍然保持著誘人魅力,讓男人抗拒不了;她的黃頭髮被風雨打亂了,緊緊地貼地在耳朵和太陽穴上。

    雨水拍打著低矮的瓦片屋頂,它的力道和喧鬧的嘩嘩聲像是威脅著要把房子打破一個入口,把他們淹沒在裡面。他們在餐廳、起居室和一般雜物間,相鄰的寢室,比比的沙發就在她旁邊。門是開著的,房間裡有一張白色的紀念性的床,緊閉的百葉窗,看起來昏暗而神秘。

阿爾塞一屁股坐在搖椅上,卡麗克斯妲緊張地收拾她鋪在地板上正在縫製的棉布床單。

   她說:天哪!這樣下個不停,堤壩會被沖垮?」 

   堤壩干妳屁事?

   「我擔心 波賓特和比比離不開弗裡德海默家!」

 「卡麗克斯妲,波賓特懂得怎麼避開這場暴風雨,我想他會安然回家。」

    她走到窗前,站在窗前,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不安。她擦了擦被水汽籠罩的窗框。天氣熱得令人窒息。阿爾斯站起來,和她一起站在窗前,從她的肩膀上看過去。雨水成片地落下,遮住了遠處小木屋的視線,並將遠處的樹林籠罩在一片灰色的霧氣中。閃電的演奏聲不絕於耳。一道閃電擊中了田野邊緣的一棵高大的金雀花樹。它使所有可見的空間都充滿了刺眼的光芒,撞擊聲似乎侵入了他們所站的木板。

    卡麗克斯用手捂住眼睛,帶著哭腔,踉踉蹌蹌地往後退。阿爾斯的手臂環繞著她,一瞬間他把她緊緊地、痙攣地拉到他身邊。

     邦特!"她喊道,從他環抱的手臂上鬆開自己,從視窗退了出去,房子會是下一個!  「如果我知道比比在哪裡那該多好。」 她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想坐也下來她不願意坐下來。阿爾斯則緊緊抓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臉。

    當他不假思索地把她拉進懷裡的時候,跟她溫暖的、令人心悸的身體一接觸,激起了他對她的肉體的所有舊時的迷戀和渴望。

     卡利克妲,」他說,」不要害怕。不可能發生什麼事。房子太低了,不可能被擊中,周圍有那麼多高大的樹木。好了!你不打算安靜一下嗎? 說,你不打算嗎?他把她的頭髮從她那張熱氣騰騰的臉上推開。她的嘴唇像石榴籽一樣紅潤。她潔白的脖子和一瞥她豐滿結實的胸脯使他感到強烈的不安。當她抬頭看他時,她的藍色眼睛裡的恐懼已經讓位給了一種昏昏欲睡的光芒,不自覺地出賣了一種性感的欲望。他低頭看了看她的眼睛,他無能為力,只能把她的嘴唇攬在懷裡親吻。這讓他想起了聖母瑪利亞。

“卡利克斯妲,你還記得聖母升天節嗎?”他激動地低聲問。哦!她記得;因為在聖母升天節他曾經一次又一次地吻過她;直到他幾乎失去理智,為了救她,他只好拼命逃跑。即使那時候的她還不是一隻純潔的鴿子,她仍然是不可侵犯的;他是一個充滿熱情的人,他的無助使他為她辯護,他的榮譽不允許他戰勝她。現在,她的嘴唇似乎可以自由地被品嚐,還有她圓潤、白皙的喉嚨和更白的乳房。

 他們沒有註意到洶湧的洪流,而當她躺在他的懷裡時,咆哮的風雨讓她笑了起來。在那間昏暗、神祕的房間裡,她是個啟示;和她躺著的沙發一樣白。她那緊緻而有彈性的肌膚第一次感受到了它與生俱來的權利,就像一朵奶油色的百合花,太陽邀請它為世界永恆的生命貢獻它的氣息和芬芳。

     她的熱情無比慷慨,毫無詭計,就像一團白色的火焰,穿透了他內心從未觸及的感官深處,並得到了回應。

      當他觸摸她的乳房時,她的乳房顫抖著,沉浸在狂喜之中,誘惑著他的嘴唇。她的嘴裡流露出喜悅的情緒。當他擁有她時,他們似乎一起陶醉在生命之謎的邊緣。

 他依然靠在她身上,氣喘吁籲,頭暈目眩,精疲力盡,心臟像錘子一樣怦怦跳動。她一手抱住他的頭,嘴唇輕輕觸碰他的額頭。另一隻手以舒緩的節奏撫摸著他肌肉發達的肩膀。

 雷聲轟鳴已漸行漸遠。雨水輕輕地拍打著屋頂,讓人陷入困倦和睡眠。但他們不敢屈服。


3


    雨已停;太陽把閃閃發光的綠色世界變成了一座寶石宮殿。卡利克斯塔在走廊上目送阿爾塞騎馬離去。他轉過身,滿臉笑容地對她笑;她揚起漂亮的下巴,大聲笑了起來。

     波賓特和比比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家,在水池邊停下來,讓自己顯得更整潔。

     「我的天哪!比比,你媽媽會怎麼說?你應該感到羞恥。你應該穿上那條好褲子。看看它們!你衣領上沾滿了泥巴!你是怎麼把泥巴弄到你的衣領,比比?比比一副可悲的聽天由命的樣子。波賓特是嚴肅關懷的化身,他努力消除自己和兒子身上在崎嶇道路上和潮濕田野中跋涉留下的痕跡。他用一根棍子刮掉比比裸露的腿和腳上的泥土,並小心翼翼地擦去他沉重的粗皮鞋上的所有痕跡。然後,他們做好了最壞的準備——遇到一位過度謹慎的家庭主婦,小心翼翼地從後門進去。

     卡利克斯妲正在準備晚餐。她已經擺好了桌子,正在壁爐邊滴著咖啡。他們一進來,她就跳了起來。

     「哦,波賓特!你回來了!天哪!但我心裡很不安。下雨的時候你去哪兒了?比比呢?他沒被淋濕吧?他沒受傷吧?”她緊緊抱住比比並熱情地親吻他。當卡利克斯妲摸索著看他是否乾了的時候,波賓特一路上一直在想的解釋和道歉卻止不住,似乎對他們安全返回感到滿意。

     「我帶了一些蝦,卡利克斯塔,」鮑賓特從他寬大的側袋裡掏出罐頭,把它放在桌子上。

 「小蝦米!噢,鮑賓特!你真是太好了!」她在他的臉頰上深深地吻了一下,說道:「天啊,我們今晚要吃一頓盛宴!嗯嗯!」

     賓特和比比開始放鬆下來並享受起來,當三個人坐在桌邊時,他們笑得很開心,而且笑聲很大,甚至遠在拉巴利爾家的人都能聽到。


4

    那天晚上,阿爾斯·拉巴利爾 (Alce Laballire) 給他的妻子克拉麗斯 (Clarisse) 寫信。這是一封充滿愛的信,充滿溫柔的關懷。他告訴她不要急回去,但是如果她和孩子們喜歡比洛克西的話,可以再待一個月。他過得挺好;儘管他想念他們,但他願意再忍受一段時間的分離,因為他意識到他們的健康和快樂才是首先要考慮的事情。


5

    至於克拉麗絲,收到丈夫的信後非常高興。她和孩子們都很好。這個社會是令人愉快的;她的許多老朋友和熟人都在海灣。婚後第一次呼吸到的自由氣息,讓她彷彿恢復了少女時代愉快的自由。儘管她對丈夫十分忠誠,但她非常願意暫時放棄他們親密的夫妻生活。

    風暴就這樣過去了,大家都很開心。